十二
衛炤把許熒玉帶上了山。山上涼,能解暑氣,空氣和風景也好。
許熒玉已經醒了,抱著本書趴在床上,正在眺望窗外的風景。
下身著條白色內褲,漏出一雙筆直瑩白的腿,上身穿著他的襯衫,頭發已經長長了,發尾有些翹,烏黑色的頭發垂落在綢白的襯衫上,有光透過樹木照射進來,落到床上她身上印出些淡淡光斑。
純然卻不色情。只是一個自由自在天真的孩子。
這是衛炤端著食物進來的看到的畫面。
第一次,衛炤希望時間能靜止,就在這里就好,就停留在這里吧。保留住這份美好,讓它永固。
他甚至有些瘋狂的想,此刻身處于火山爆發前的龐貝就好了,火山會爆發,所有的事物都會被毀滅,同樣也會定格,銹住。
他們一起去死好了。熾熱的烈焰熔漿澆鑄,掩蓋。百年后,千年后,萬年后。仍舊永存。
此朝風月,萬古長青。
衛炤害怕,甚至恐懼。沒人能夠體會的了,那日許熒玉在自己懷里一動不動的模樣,把他嚇慘了。
衛炤這輩子沒這么害怕過,去診所的短短幾分鐘,他心都快跳出來了。多可怕啊。
衛炤端著食物走到了許熒玉的面前,遮蔽了她的視線,放下餐盤,伸手拿掉她手上的書收好,告訴她不要在這種光下看書,壞眼睛。
坐于許熒玉面前,拿起了餐盤上的粥開始喂給他。
許熒玉看他像個老頭子一樣嘮嘮叨叨,沒有說話。用嘴去接他喂過來的粥,粥清淡,沒什么味,許熒玉像有些難以忍受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如是喂了小半碗。許熒玉表示不想再吃了,衛炤冷酷告知,從昨天到現在她都沒吃什么。僅有的這碗粥必須得吃完。
許熒玉不肯,伸腳去踹衛炤,衛炤伸手鉗制住她的腳,壓制在自己腿間。
一勺粥又喂進了許熒玉的嘴里。
似是真的吃不下,許熒玉含了粥不下咽,只是用眼睛瞪著衛炤。眼睛鼓鼓,臉也鼓鼓,實在是個孩子。
衛炤嘆了口氣,放下了碗,伸手去接許熒玉吐出來的粥。擦了擦手,又幫她擦了擦嘴,理了理炸起的頭發。
那模樣。倒真的是一個父親在照顧他的孩子了。
許熒玉滾在床上,笑的開心暢快。
衛炤收拾好回來看她還在笑,搖了搖頭,這么點事情就能開心成這樣,說她是個孩子真的就是個孩子。
他坐到床前摸著許熒玉的腦袋問要不要出去,許熒玉說要去,蹭的一聲坐了起來,抱怨,都快憋死了。
兩人距離很近,衛炤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許熒玉惱怒的望著他,眉皺起,像只炸毛的小動物。衛炤笑了笑又捏上了她的下巴,親了上去。
一個很溫柔綿長的吻。仿佛他們是對一起生活很多年的夫妻。早起,丈夫看見未睡醒還懵懂的妻子覺得好笑,與她接個吻。
濡沫相依。
他們所在的地方其實是個村莊。桐花村。村如其名,這里的桐花也是整個桐城最多的地方。
桐花村村口有一棵巨大的刺桐樹,枝繁葉茂,樹大根深。花季時,殷紅色花隨風飄飄蕩蕩,灑在道路上被踩進泥土,飄到人家里落到院子里灰瓦上。
孩童在樹下嬉戲打鬧,有炊煙升起,踏著步急急忙忙跑回家,紅花被濺起,胭紅的,喜慶的。
他們在桐花村的一個山上。山上并沒有什么稀奇,無非是生長著很多刺桐樹。花開的時候,滿上遍野都是紅彤彤的。
只是現在是夏天了。
衛炤和許熒玉住的地方是棟別墅,也是座莊園。別墅前面有一大片草地和苗圃。不知名的花草植物也種了很多。
衛炤帶著許熒玉來到了山腳下,山腳下有一個帶著小院子的小房子。房子外面還有幾塊菜地。
一個帶著草帽的老人腰上別著幾株植物手里拿著鋤頭在鋤地,也不知道要種些什么。
走近看才發現種的是橘子樹。干燥的土地上已經挖好了一個坑,老人從腰上拿下枝干,把它的根緊緊的埋進土里,堆上土用腳踩實,再澆上水。
一棵樹就種好了。
老人很老,草帽下的頭發全白了,臉上長著很多老人斑,眼睛卻很亮,精氣神也很足。
爺爺。衛炤喊了聲。
老人聽見聲音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又開始忙手里的活。
衛炤讓許熒玉去院子,許熒玉不愿,說就在這看風景,他走進房子拿了個凳子和一把傘給她,傘撐開,很花,五顏六色,許熒玉捂著臉笑。
衛炤輕拍她的頭,隨后折起袖子進了菜田,毫不在意身上的衣物被弄臟。
祖孫二人一個挖坑一個埋株澆水,不多時樹都種好,天也暗了一圈,星星也都亮了起來。
保姆已經做好了飯,收拾好三人坐在了飯桌上。
菜很素,主食是粥。既照顧到老人也照顧了許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