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衛炤解開了襯衫頂端的幾個扣子,眼鏡摘下擲于古色盎然的巨大的辦公桌上。
由于沒有修剪頭發長長了很多,劉海更甚。仿佛映襯著此時的頹唐,額端黑發垂落下來。
辦公室寬闊空寂,靜的悄然,窗外一片白茫茫,天地團成了雪。起霧了。好大一場霧。
衛炤腳置于桌上,背靠椅上。仰著頭,閉眼小憩。
衛炤的長相其實很奇怪,上半張臉英氣,下半張臉卻倏然柔和。唇卻又很薄情。像漫天無情黃沙里長出了一片樹林,林里有清泉,入口冰冷凌冽。
仰著頭,喉結突起。臉部線條流暢凌厲。總而言之,很男人的一副長相。
有一張布蒙上了他的眼睛。黑色,封閉了他的視線。睜開眼,虹膜印著一片濁紅。
有一雙手落在了他的臉上,沿著他臉部輪廓游走,觸感溫熱柔軟。撫上他下巴,輕觸他青色的胡茬。倏而,落于他唇上,嫩肉被濡濕。
衛炤口感舌燥,心里早燎原起大火,面上卻不顯,只是蹙眉。
那雙手又穿過他的頭發,停留在鬢角。那里的黑白發絲相交,有些斑駁。是少年白。
視線被封閉。感官便會更敏感。
比如。他感覺到她隔著布朝他眼睛吹氣。他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空寂和靜默使聲音聽起來劇烈粗重。同樣,也很可怕。
又比如。他聞到了一股味道。不是香水,只是很尋常的沐浴露味道,但他識得,香味里混雜著少女體香。那是他的欲望之火,生命之光。
他能在這個香味里見到一副活生生的血肉。他能描摹她的齒,唇,眉,發。是桃子,薄,紅,稠。牙齒落下,汁水四濺。里面全是他的欲望。
衛炤突然聽見了一聲輕笑。
笑聲很輕。瞬間氧化。有一個吻落在了他喉結上。而后,吻變成了啃咬,一頭幼獸漏出尖利的牙齒刺破他的皮膚。溫潤稠腥液體溢出,幼獸得到撫慰,開始用舌尖舔他傷口。
輕飄飄的。粘稠濕潤。
衛炤早就硬了,西裝褲里鼓起大大的一坨。把作惡的壞人撈至懷里,掰開她的腿,讓其跨坐著。隔著褲子用凸起去磨,去頂。頂的她捂著嘴喘氣。
欲念叢生,荒草蔓延。
他如獵人精準擒獲獵物,大手握住了那個人的后頸,把她壓向自己。
另一只手撫著她的腰,寬大粗糙的手掌與她皮膚相接,不斷摩挲。激的懷里的人打了個冷顫。
唇與唇相接,舌與舌交纏。昏了,一切都昏了頭了。
早在衛炤放衣物時他就發現了她的存在,躲在窗簾后面。遮掩得特別粗糙和蹩腳。
如果余群轉頭,定能看見。
紅色窗簾下面有一雙顏色極其突兀的白色的帆布鞋。白的晃眼,和它主人一樣。
有恃無恐。
是許熒玉。
衛炤把她的內褲撥下,許熒玉腰間纏著一條裙子,下身赤裸。先前的頂弄研磨衛炤腿間布料早已被她濡濕,形成一道水跡陰影。很曖昧。
他手欲向內伸去,還未觸到濕軟的肉。
上課鈴聲響起,空氣介質傳播變形到達辦公室時有些悶。
是《梁祝》。
英臺和山伯。癡男與怨女。
封建王朝,父母不允,世俗不容。你死我生,亦不獨活。化蝶而去。很凄美的愛情故事。
衛泯山最喜歡的故事。
然而世道不古,人心易變。故事千年未變演著唱著,張生卻成了王生,李逵也成了李鬼。
也不知是世道吃了人心,還是人心成就了這世道。
只是情愛啊。古今多少戲本,紅男綠女,早就演絮了,看絮了。一曲梁祝,千滋百味愛恨別離嘗不到,只有急急忙忙慌慌張張的腳步聲。
一個女生喊,音樂快沒了,要遲到了。
許熒玉從衛炤身上躍下,早沒了剛才的意亂情迷,也不管衛炤是否箭在弦上,徑直撿起之前被扔在地上內褲套上,大咧咧的,哪怕剛被布料包裹的那里還濕漉著。
她回頭扯下了衛炤眼前的布,在他的嘴上親了親,又親了親他的眼睛。像哄寵物。言語糯糯,有些抱歉說,這節是班主任的課,我班主任你應該知道,千年老妖一個,我這個小妖道行不夠,還想多活幾年。
衛炤沒有言語,只是任她抱著自己腦袋把吻一個一個落在臉上。
然后。起了一陣風。
風的盡頭,有鐵銹色的門,白色襯衣和格子裙。格子裙被奔跑動作蕩高,衛炤的心也被吊起。
裙下有一雙筆直勻稱的腿,很白,膝蓋是帶著薄粉的。再往上,是一條白色的內褲。
濕著的。
門“碰”的一聲關上了。
衛炤低頭看向身下的凸起,衣料上大片的水跡。有些惘然的笑了笑。
窗外的霧還是大的沒邊,入眼全是白,什么都看不見。就像許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