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桐看到了自己的手,于是就此僵在半空。
她在不停地顫抖。
尚未來得及作反應,房內便傳來龔晟彬略顯興奮的聲音:“恬寶貝,乖,把pgu撅起來給我看看。”
聲音清晰可聞,離她不遠。
然而一門之隔,他們無法看到彼此。董姝桐就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站在原地聽完了這場夾雜無數葷話的激烈x1ngsh1,手心冷汗連連,瞳孔失焦。
沒有誰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就連幾年后,回憶起這個曾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徹底改變人生軌跡的夜晚,她也不過一笑了之,平靜得猶如一潭si水。
在度秒如年的狀況下,她仍舊沒有打開這扇門的勇氣。她是受害者,是旁觀者,也是膽小鬼。
董姝桐遲緩的察覺到,某些她避而不談的東西,終究還是將問題帶回了眼前。它會一次次地擊潰防線,摁著你的腦袋,讓你無論如何都要嘗試攻克恐懼,學會為止。
因為什么都無法舍棄的人,什么都無法改變。1
董姝桐終究沒有推門而入。
電梯門打開的剎那,她便匆忙收起自己無措適從的頹靡和狼狽,強撐著扯出一抹怪異的微笑。
這個晚上發生在董姝桐身上的所有事都堪稱荒誕諷刺,但梁以誠依舊什么都沒問。這人做事總帶著讓人難以察覺的教養,對人際關系的處理游刃有余,于是不自在的那個人反倒成了董姝桐。
狹小的車廂,也仿佛一個短暫的避風港。
正當她以為兩人要一直保持著禮貌而溫和的安靜,直至抵達目的地時,梁以誠開口了:“有沒有想去的地點?”
“沒有。”說完,董姝桐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如此沙啞。
“介意我帶你去個地方嗎?”
聞言,董姝桐轉過頭直gg地盯他半晌,探究中帶著幾分審視。就在梁以誠以為她要拒絕自己時,她幽幽道:“別把我賣了就行。”
像個不斷淌著眼淚,卻仍緊咬牙關,表現得對糖果毫無興趣的小孩。
然而他十分清楚,眼前的“小孩”迫切需要有人將自己帶離現實,哪怕片刻,使她擁有一些喘息和思考的空間。
淚珠在幾經倒退的路燈下打轉。事實殘酷地展現在眼前,而董姝桐連點亮急救信號燈的力氣也沒有。她徒勞地旁觀著一切,即便想要ch0u身面對,也無濟于事。
她開始思考,自己數次的退讓和對失去的恐懼,在龔晟彬眼中究竟是何種模樣,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選擇消耗。
是的,董姝桐心中始終深埋著一種恐懼,每當她獲得短暫幸福時,它們便自深淵攀至脊背,時刻提醒著董姝桐,她無法留住任何事物的悲哀。
雙親會分離,父親的寵ai被分割給另一個孩子,哪怕是給予她心動的龔晟彬,也不會只對她保留心動。
命運饋贈的禮物,永遠不會真正屬于她。
螢火蟲趴在草叢里閃爍光輝,黑暗給平地線蓋上墨se的天鵝絨,無數星星在燃燒,恰似磷火閃閃發光。
車子往山的最高處駛去,而下方天地隱約相接的地方,是萬家燈火。城區看上去仿佛注入平板鑄模的稠糊物的光,又像巨大飛蛾灑下的金粉。2
在如此寂靜得稀松平常的夜離,龔晟彬不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什么,董姝桐也渾然不知她即將得到什么。她僅僅是沉默地看著飛速倒退的景se,跟著車子到達山巔。
誰是獵人,誰是獵手?
車門被打開,一雙手遞到面前,手的主人正朝她笑。
其實董姝桐怎會瞧不出梁以誠對自己有意。
只是此刻她的世界地動山搖,很多事情瀕臨崩潰,令人應接不暇罷了。
“梁以誠。”董姝桐的聲音極輕,眼神卻霧靄朦朧,“你是不是,喜歡我。”
又是一個陳述句。
“是。”他大大方方承認的同時,耳根瞬間紅透,幸而身后彌漫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才不至于使他早早暴露一切。
“可我有男朋友。”
又是這句話。
梁以誠心里門兒清。
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告訴他,cha足感情的方式不道德,并且受人唾棄。他一個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要什么有什么,犯不著做這樣自貶身價的事情。可梁以誠偏偏是個頭鐵的,認定的事,十頭驢也無法使他回心轉意。
梁以誠愿意為自己所有的行為承擔后果,他不怵。
頭一回對一個人產生如此濃厚的興趣,如此直沖心頭的喜歡,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錯過。即便有許多先決條件阻隔在去往她的路上,他也仍義無反顧地前行,心甘情愿ai上她。
“可你男朋友出軌、泡吧、ch0u煙,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一點兒都不珍惜你。”他眉眼含笑,俯身湊到董姝桐面前,瞧著近在咫尺的jg致容顏,低聲道,“不像我,我只會心疼姐姐。”
他要牽著她走出y霾,他要她明白曾經龔晟彬給的根本不叫ai,甚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