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許緋走進咖啡廳,孟嘉荷看著她跟霍黎坐下的身影。怎么說呢,不嫉妒那是騙人的。但她也認知到,那兩個人之間有一種她無法插入進去的惺惺相惜,那是只有同樣身為作家才能明白的事,是她無論多努力都不能涉入其中的世界。
“司一郎會羨慕我到發瘋”接過霍黎手中的稿子,許緋說笑了一句。霍黎打電話跟她說能夠寫出來了,僅僅是這么一句話,就足以讓她拍醒身邊睡著的孟嘉荷,一路催著她送自己來見霍黎。
霍黎嘗了一口杯中的瑰夏,柑橘味的芬香在口中漫開,見許緋眼巴巴的望著。“給你點了果汁,還是說你想喝牛奶?”
許緋搖了搖頭,“算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翻開稿子,一頁頁的閱覽。
我一直都想過真實、毫不摻加的人生。但無論多努力,還是讓虛偽浸入了我的世界。與虛偽作伴的日子,我漸漸明白,所謂的真實人生,在這世間從未存在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曾虛偽的生活過。接受也好,拒絕也好。虛偽的自己也是真實的自己,都是屬于我的一部分,即使不情愿,還是了解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是一個女性追尋了解自我的故事,許緋看了又看。“你打算改風格了?”她問霍黎,要知道霍黎雖然寫過愛情小說,前段時間出版的《愛人》更傾向于傳統文學小說,但她的讀者還是推理小說迷居多。“如果我是一個文學愛好者,我會將這本書奉如圭臬,但如果我是你長久以來一直支持你的讀者,會對這本書的推理程度感到些微失望。”這篇故事對于社會寫實的探討性太多,對于推理方面反而并未著重描寫。如果用作家來類比,更緊近于宮部美雪那樣的社會派推理風格。雖然同樣都是寫推理小說,然而即使是推理小說,也分為不同的風格,本格、社會、法庭、懸疑、硬漢,除了這歸類好的五大風格,還有另辟蹊徑的工口推理。霍黎先前所寫的風格,屬于古典派的本格推理,雖偶爾也會往變格派方向描寫,但故事的主線,始終還是未曾脫離本格派的脈絡。如今驟然改變風格,恐怕讀者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霍黎只是不以為然的問了許緋一句,“許緋,我們是為什么而寫作?”
理想、信念,他人或許擁有那樣高尚的理由,許緋可沒有。“我僅僅是為了金錢利益而寫”她聳了聳肩,“我什么都不缺,唯獨缺錢。”
“但你何曾向讀者獻媚過。”霍黎淡淡的指出這一點。
許緋必須承認霍黎所說的,一個文筆好的人,想要抄襲,又或是想要迎合讀者的風格而寫作賺錢,實在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是,她即使在最難過的那段時間里,都未曾想過讓文字僅僅成為她賺錢的工具。她的理想,她的信念,她對人生抱有的態度,全都在她的小說里,不容玷污,也絕不允許糟踐。“那樣犯賤的事情,我還沒辦法做到。”她就算用故事賣錢,但自始至終,她還是為自己而寫,為身邊的人而寫。一個作者,若是脫離了現實,選擇向虛無縹緲的讀者獻媚,那么寫出來的東西,必然不如廁紙。
“我看了你寫的《狂龍的宴舞》,你這個人,還真是冷心冷肺啊,書尾死的沒剩幾個人了吧”霍黎說著,就控訴起許緋。“那么可愛的小女孩,你怎么忍心的。”她說的是故事章節中,年僅八歲的尼雅,在觀刑場上,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愚蠢的國王下令斬首。那位年少卻殘暴的國王,還命令手下,將她父親的頭顱澆上瀝青,插在城墻上,讓烏鴉啄食。
如果說《巴別塔》《棉花糖》《冷嘯》這幾本只是讓許緋在出版界擁有了名聲,那么一出版就暢銷,如今已經再版兩次的《狂龍》系列,才是讓許緋真正擁有龐大固定讀者的書,她成了名副其實的暢銷書作家。
“沒辦法,我們總要讓一些角色死去,以此來告知讀者生命的珍貴。”
“所以呢,我看網上的評論,可是要集資給你寄刀片呢。”
“我還以為你從不會看網上的評論呢”要知道她給霍黎當助理的時候,這位作家可是對于外界的評論向來是嗤之以鼻。
“我只是不看關于我自己的。”杯中咖啡喝完了,霍黎示意侍者給她添杯。
霍黎從許緋的笑容里看到了壞心眼。“給我寄刀片,是要我攢起來,后面還給他們嗎”
“說真的,你還打算死幾個角色?”說實在的,霍黎是真的想立刻知道故事走向,許緋確實很會吊人胃口,把第一本書結局停留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局面里,讓人撓心撓肺忍不住地猜想接下來的情節發展。
許緋品嘗著蘋果汁的酸甜。“你問錯話了,你該問我,打算讓哪幾個人物活下去。”
“”霍黎聽了哭笑不得。“許緋,你的性格真是糟糕。”
“尼雅會活著嗎?”她問,隨后任性的說,“你要是把尼雅寫死了,我們可能就要絕交了。”沒辦法,她實在太喜歡那個靈動可愛的小女孩。
“這么嚴重”許緋失笑,“那為了我們的友情著想,我會重新考慮她的結局的。”
“尤菲米婭”熱情的招呼聲響起,霍黎發現,她跟徐夢花總是會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