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么管我!?”巫玄把玩著手頭的串珠頭也不抬,漫不經心的說:“憑我是老大!不聽話就把你丟下去和姬星火住隔壁一起反省。”巫麟氣壞了,抬手就把桌上的琉璃盞砸碎。顧月時以為巫玄要動手揍他,忙把巫麟護到身后。巫玄瞇著眼盯著顧月時看了一會兒,陰陽怪氣的說:“真不知道你看上這蠢貨哪里,眼睛瞎嗎?”聽著他貶低巫麟,顧月時忍不住回護了一句:“他只是有些傻,并不真的蠢。”巫麟的確不能算聰明,可顧月時就是喜歡他身上那股不被世俗污穢所沾染的憨傻,雖然巫麟有時候三觀不那么正,但顧月時自認也不是什么好人。在這種世道,像巫麟這樣純粹的人很少見了,顧月時舍不得他。其實他也不是非要帶巫麟走,讓他在外頭冒險,可既然已經答應了不再丟下他,顧月時不想食言。巫玄輕嗤一聲,“我看出來了。他蠢,你瞎。”“都滾吧,多看你們一眼都心煩。”巫玄本來的確打算把巫麟留下來的,可顧月時眼底的堅決讓他半道忽然改了主意。就巫麟這種沖動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放出去磨礪一下也好,省得留在這里作天作地的煩他,如果外頭那些狗東西真想動巫麟性命,他也不是死的。畢竟比巫麟多活了一千多年,巫玄也看得明白,恐怕這世上也找不到 再遇池鴻也許是因為出了魔界那一刻心思開闊,也許是這些日子的修煉成效頗豐,顧月時也猜不透原因,想著這或許就是裴元心曾說的機緣,一切都是不可說。顧月時沒時間感慨這些,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拉上巫麟動身去平沭府。
巫麟的傷已經全好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辛苦維持少年模樣,可為了減少麻煩,顧月時還是讓他收起了頭上的一對角和背后的大翅膀,“我們速戰速決。”他的話巫麟哪有不聽的,聽話的帶上斗笠,掩去身上的魔氣帶上斗笠,隨他一同離開。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顧月時當時屠戮青霄門的事已成了過往,可通緝令還在,只要他露面,多得是想要那他去懸賞的人,因此顧月時沒有選擇御劍出行,怕遇上交通管制的人察驗身份。他在外人的口中已然成了一個大魔頭,什么臟水都往他身上潑,那些偷雞摸狗奸|y擄掠的齷齪事仿佛終于有了個合適的背鍋人,一股腦的往他頭上塞,將他形容得萬般不堪。甚至還有人用他的名字來嚇唬夜間不聽話的小孩,說他愛喝小孩骨血,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鬼。“放屁!”巫麟氣壞了,要不是顧月時不許他惹事,他早就拍案而起,將那說書人的嘴給撕爛!不過就是口渴進來喝杯茶,沒想到在樓下聽了半晌那說書的編排顧月時,期間還有無數的人附和痛斥他,儼然將顧月時當成了一個壞種。顧月時對此卻毫無波動,面不改色的繼續喝茶,仿佛樓上說書人口中的人只是與他同名同姓的另一個家伙,不見半點憤慨。他瞥了一眼巫麟,即使隔著面紗也能看出他的憤怒,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溫聲道:“別氣。”“他們亂說!”巫麟聽不得他們污蔑顧月時,壓低了聲音罵道:“明明就是青霄門先動的手,我們被滅門了他們怎么一個字都不提!?”“還、還把你說成那種人!”顧月時輕笑,“這不是很正常嗎?”“青霄門的人的確是我殺的,那說書的也沒說錯。只不過他們掐頭去尾挑挑揀揀,把青霄門摘了出去,壞人我一個人做。”“這世界畢竟還把持在世家手里,誰敢得罪掌權者?既然青霄門不能抹黑,那就只好我背鍋了。”“世人天□□圍觀吃瓜,但是大多不過為了滿足他們某種不可言說的窺探欲罷了,至于你是不是清白,有沒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一個符合大眾心里期望的純種壞人’,供他們發泄一下內心無處安放的‘正義感’,道德上得到滿足,這就夠了。”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可世人卻又極愛以“黑白好壞”論人,所以才會有那么多被冤枉卻又無處分辨的可憐人。顧月時就是太明白這些,所以對外界對自己的那些不堪流言無動于衷。輿論永遠不是掌握在大眾手里的,上位者想讓你看什么你就只能看什么,他一個人難道能與八大世家抗衡?有那功夫不如干點實事,盡快找到池鴻才是要緊。他的話巫麟沒聽明白,嘟嘟囔囔的被他拉著走出茶館,“我不管!總有一天,我要叫那些家伙給你道歉!”小孩子心性。顧月時無奈搖頭,知道那些道理跟他講了也不明白的。不過幸好還有巫麟在他身邊,讓他不至于太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