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也明岔開著腿有些浪蕩地坐著，施明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你猜我剛才在門口碰到了誰？”

他的話還沒說完，包間的推門聲就令他噤聲了，邵霽川一雙長腿率先邁進包間。

陸也明悻悻收回有些不規(guī)矩的腿，隨施明漾起身和邵霽川打招呼。

邵霽川臉上掛著個虛偽的笑容，陸也明和施明漾默契地對視一眼，他們和邵霽川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誰都沒有率先開啟話題。

最后是邵霽川身側(cè)的助理開口緩和氣氛，他笑了笑問道：“聽說，前陣子加里特和溫里都的合作談下來了，恭喜恭喜。”

這句話非但沒有令氣氛緩和下來，反而更加焦灼了，陸也明輕“哼”一聲，手指摩挲著手腕上的表帶。

而那位助理還做作地捂住嘴，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施明漾目光掃過，不做反應。

邵霽川則是充當和事佬，和助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他瞪了眼助理，“王殊！”

這一聲已經(jīng)算是警告。

畢竟加里特和溫里都的事情，稍微知道點內(nèi)情的都明白怎么回事。

邵霽川又端起了那個偽善的笑，他沒有選擇主座，而是坐在了副座上，施明漾也只好坐在他對面。

“今天還是來談談我們兩國的事，聽說。”邵霽川突然停頓，“您的皇妹遇難去世了。”

陸也明發(fā)作，剛想說些內(nèi)涵的話就被施明漾揮手制止了。

“總理還是不要總是道聽途說地好。”施明漾不正面回應，反而將陸也明早準備好的文件推到邵霽川面前。

六年前，兩個國家簽署了和平互不侵犯條約，而結(jié)束的日期恰好是…

邵霽川一目十行地掃過文件，他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筆，輕笑回答：“續(xù)約？不好意思，豐藤沒有興趣和主戰(zhàn)的國家續(xù)約。”

下個月七號。

這句話，已經(jīng)完全將兩人之間尚能維持和諧的氣氛搞得僵持，施明漾聞言面色平靜地收回放在桌面上的公章。

“那，想怎么樣呢，邵霽川先生。”

兩人目光對上，一時之間，火花四濺。

不知道是被這種氛圍影響，還是屋內(nèi)暖氣太足，陸也明生生打了個寒顫，但熱意又從后腦勺一直到耳尖。

“我要把施展薇接回加里特。”施明漾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對邵霽川說。

邵霽川看著沉不住氣的施明漾，后仰倒在沙發(fā)上，他眉眼舒展，“那你的條件是什么呢，你能帶給豐藤什么？”

“四大世家，我可以讓他們內(nèi)訌。”一句話，讓邵霽川笑意停住了。

四大世家表面相互制衡，但實則互相合作，一是聯(lián)姻情況錯綜復雜，二是他們的商業(yè)合作又更是頻繁。

“我要見施展薇，見到她后，我會告訴你。”

兩人都不愿做出讓步。

直到施明漾將幾張信紙又推到邵霽川面前，他拿起信紙，上面洋洋灑灑的筆跡寫著酸澀的情詩，可只要用心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每封信紙的斜對角相連都能組成一句話。

“碧利思非親生。”

“棕里少幾串。”（總理邵霽川）

“少雨亨將遇南。”（邵毓珩將遇難）

邵霽川皺起眉：“這是什么意思？”

施明漾的手指在每封信統(tǒng)一的落款上，“段昂。”

“杜普菲的情人之一，也是陳家在加里特的探子。”

施明漾解釋完后，用手帕耐心擦拭著自己的指尖，全程不去觀賞邵霽川控制不住驚訝的神情。

“他被女王拋棄后，攀附上野丁州的州長，總理敢去問問看，那個州長如今的枕邊人和段昂長得像不像？”

紙張翻開，背面是段昂的偷拍照，有些模糊可五官很清晰。

細思一下陳家為何要在加里特埋探子只為向豐藤的陳家家主陳昭傳遞一些邵霽川相關的事情。

“那這些又能說明什么，難道這就足以挑撥四大世家了嗎？”邵霽川目光注視著照片上的男人。

“當然不能，可如何添油加醋，就要看總理您的本事了。”

“施明漾。”邵霽川一字一句地念他的名字，“我第一次見你，你還跟在你父親身后，像個花房里的花朵。”

施明漾回擊：“邵霽川，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身后還跟著邵毓珩。”

邵霽川走后，陸也明真心實意地拍了拍施明漾的肩膀，“太厲害了，對上邵霽川也絲毫不虛。”

施明漾拂開他的手，“我要回加里特了，你把施展薇帶去你那里。”

“這么急？”陸也明頓時正襟危坐。

施明漾無言默認了。

陸也明在施明漾風塵仆仆地離去后，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忘了和施明漾說他碰見段纏枝了。

施明漾在走廊上嗅到一陣香風，原來是走廊凹角里有個女人在補妝，看慣了她臃腫的綠色風衣，還是第一次見她穿華麗而正式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