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北汤锝z戚戚艾地站在施明漾身側,這位淑女模子里培養出來的聯姻犧牲品,從來只喚他為“兄長”,在得知兄長皮囊下骯臟殺戮的一面后,也曾惡劣地稱呼他為,“暴君”。
她不敢說過分的話,只敢這樣罵他。
施明漾卻轉向高斯基男爵,他態度一如既往,詢問:“怎么把她送過來了?”
“不要打?!北汤锝z眼中飽含淚水,似乎只要施明漾一個冰冷的音節就能擊潰長久的忍耐。
“父親還在的話,不會希望你用暴力手段的?!彼龔娙讨ε拢∷囊陆?。
小金日內直到死,在碧里絲眼中都是個慈父的形象。
“但他不在了,不是嗎?”施明漾娓娓道來,碧里絲不敢看他,明明小時候的兄長對她沒有這么冷淡。
碧里絲眼睜睜地看著他從口袋里掏出手帕包裹的碎掉的手環,隨著他漫不經心下移的眼神,碎片掉在地上。
“父親的……”碧里絲捂住嘴,她茫然地眨著眼,“你為什么要……”
施明漾站起身,從男爵手里的托盤里接過一把小巧的手槍,下一秒,槍頭對準碧里絲的太陽穴,她都來不及反應。
“哥……哥。”碧里絲每眨一次眼,睫毛就會將浮在眼眶內的淚水拍打下來,她的軀體顫抖,一言也不敢發。
“在你的房間里發現的?!笔┟餮f的很輕,卻讓碧里絲大驚失色。
解釋的話還沒醞釀好,身子先一步做出反應,碧里絲雙腿發軟倒在地上。
“真的那么恨我嗎,又是下毒,又是偷藏手槍,誰交給你的。”施明漾的槍口隨著碧里絲的身體下移。
直到最后,他也沒從碧里絲嘴里得出有用信息。
手槍被他丟回托盤,他似乎很疲憊了,閉上雙眼倒在沙發上。
“要怎么處置碧里絲殿下?!蹦芯魡?。
“……”施明漾咬住腮肉,沉默了一會兒,“把她關在房間里。”
小金日內臨死前的話又回蕩在耳邊,“只有狠得下心殺死自己的親人朋友,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領導人?!?
如果,施明漾前幾年都在跟隨小金日內的指引,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他所謂的“合格的大人”的規劃,那么這一刻,他先前走過的所有的路都成為了深淵。
碧里絲是完全無辜的,他做不到傷害她。
男爵的聲音不復往日平淡,他帶著循循善誘的語氣說:“碧里絲殿下也不是您的親妹妹,你沒必要為了血緣留一個隱患在身邊?!?
施明漾猛然睜開眼,他扭頭瞪著男爵,那張因年老有些慈祥的臉此時倒看著格外猙獰,他釋然地笑了,“你呢,你也是小金日內留給我,去成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的鋪路石?”
高斯基笑而不語。
施明漾明知道高斯基從不可能歸順他,他卻還不得不繼續用他,他知道太多東西了,而他不知道關于高斯基的一切。
“加里特的未來,掌握在您手里?!备咚够謱⒎讲艙炱饋淼氖峙寥厥┟餮中?。
“我跟在杜普菲身邊十年?!?
施明漾知道,他未說出口的暗示是,杜普菲也是殺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才坐穩了皇位的。
段纏枝將照片一口氣全發給在豐藤交好的一個同事,拜托她在之后有機會的話可以幫她發布出去。
炮彈打到遠處一棟高樓的時候,段纏枝還在擦拭攝像機的鏡頭。
“老師,快跑,壞人打進來了。”一向堅強的小女孩此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逞強地跑進段纏枝的屋子里,要拉著她的手臂帶她走。
段纏枝卻只是蹲下身,安靜地替她擦拭干凈眼淚,跑不掉的,還能去哪里。
市長從主城區開出來,他的車上插著白旗,從天窗里冒出腦袋,膽怯卻又堅定地大喊,“溫里都投降,我們愿意歸順,我們愿意歸順!”
不要打了,
不要再打了……
段纏枝捂住女孩的耳朵,從狹小的窗口向外望去,好像只能瞧見硝煙,和市長锃亮的頭頂,她曾經還總是背地里吐槽市長禿頂。
威脅性質的炮火只幾下就結束了,女孩從段纏枝懷里抬起頭,也向外面看了一眼,煙好像散了,能清晰地看到馬路上站著的衣衫襤褸的人和滿地的鮮血,以及奄奄一息的受難者。
段纏枝捂住女孩的耳朵,她點點頭,像是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但嘴上卻是說,“不會結束了”。
一個屬于被殖民國家的殘酷和恥辱才剛剛開始。
市長腿一軟倒在車坐上,他喃喃,“以后,我的名字會寫進溫里都的歷史,被后代人們罵嗎?”
半個月后,段纏枝回到了豐藤,和她交好的同事時隔好幾年再見到她,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感慨:“溫里都的新聞我們看了,溫里都碰上那樣軟柿子一樣的市長也是可憐?!?
段纏枝默默整理自己的東西,笑而不語。
同事突然想到什么問她:“你這周末有空嗎,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