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臟了！”揚(yáng)陽一進(jìn)屋，就聽見傅蘭幺在大吼大叫。臟了？誰把傅蘭幺弄臟了？她放下手中的臘肉和香腸，躡手躡腳地來到二樓的臥室，然后躲在門邊偷聽父子倆的對話。“幺幺，這是男孩子正常的行為，你不用擔(dān)心。”“不，那一灘像鼻涕似的東西絕對不是來自我的身體！我每天都洗澡，而且洗得干干凈凈！生理課本上根本沒有寫…寫……這種東西！我臟了，我被玷污了！原來，男人是這么一個污穢的東西！”揚(yáng)陽探出半個腦袋，瞄見傅蘭幺正凄婉地捂著嘴巴啜泣，像是在演一出夸張性的話劇。她立馬打了個冷顫，心想這個家伙要是遇上個脾氣暴躁又孔武有力的婆娘，那他八成會被揍得哭天喊娘。嘿，好在她有一雙慧眼，可以幫助他分清好婆娘和壞婆娘。揚(yáng)陽準(zhǔn)備悄無聲息地離開之時，屋里的哭聲停止了。少年突然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噢吼，被逮住了。她一想到待會兒要柔聲柔氣地哄傅蘭幺，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少女聽見赤腳踩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神色哀怨的少年走了出來。揚(yáng)陽看見他眼神中的局促，欣喜，困惑，暗自覺得他長大后該去做演員，而不是去小裁縫（無論傅蘭幺慷慨地闡述服裝設(shè)計師的理想，揚(yáng)陽還是沒有充分地理解這個職業(yè)）。“姐姐，你怎么來啦？”揚(yáng)陽撓了撓頭，說道。“我本來想等你早上起來的時候，順道兒讓你拿點臘肉回去吃，誰知道你跑得這么快呀。怎么？是誰把你玷污了？”傅蘭幺焦急地擺手，否認(rèn)道。“沒有人會玷污我！我是純潔的！”“哼，你還純潔嘞。你今天去不去玩？我待會兒要去摘芒果。”“姐姐不會嫌棄我嗎？”看好文請到：nis huc“你又在神神叨叨啥呀。我要是說嫌棄，你是不是會哭？”傅蘭幺點了點頭。揚(yáng)陽攤開雙手，說道。“那不就得了。我要是真嫌棄你，我老早就跑沒影兒了。你這軟腳蟹，是有八條腿都追不上我。”傅蘭幺以為姐姐真的是帶他去玩呢，誰知道其實是在去干農(nóng)活。她叉開兩腿，坐在堆滿芒果的倉庫里分揀無損無淤的大果和小果，動作利落地扯膠帶，撕報紙，把一個個誘發(fā)著清新香氣的芒果裝箱打包。這份童工是揚(yáng)富給女兒找的，一個小時十五塊錢，一天最多干四個小時。傅蘭幺心算一下，得出總計。他蹲在揚(yáng)陽的的旁邊，看著本該握筆寫字的手卻戴上了密不透風(fēng)的棉紗手套。姐姐連軸四個小時，只能掙六十塊錢。這六十塊錢放在上海，還不夠買幾個面包。他默默地看著揚(yáng)陽迅速的動作和敏銳的眼睛，很快就摸索出一套基本準(zhǔn)則。他主動拿起一個芒果，照貓畫虎地以手掌的大小作為對比，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兩個不同的區(qū)域。可是，不等他技法熟練，揚(yáng)陽就把一沓報紙推到他的面前，說道。

“給我撕報紙。”傅蘭幺喜悅地點點頭。他喜歡被姐姐差遣，因為這樣會使他有成就感。體力活動機(jī)械又乏味。臨近第二個小時的時候，揚(yáng)陽突然問起傅蘭幺的心情。“幺幺，你是不是很無聊呀？”傅蘭幺笑得像是春聯(lián)娃娃似地說道。“有姐姐在我的身邊，我不會覺得無聊。”揚(yáng)陽撅撅嘴，不滿地說道。“我已經(jīng)長大了，早就看穿你們這種漂亮男孩兒的真面目啦！男人都是一個德性！”“誰說噠？”“電視。”“那我是例外，我不在那群男人之中。”“你怎么就不是了？你和他們是男人，都是下面的腦子控制上面的腦子。”傅蘭幺突然臉紅起來，窘迫地問道。“姐姐，你知道男人下面的腦子是在哪兒嗎？”揚(yáng)陽立即搖搖頭，毫不在乎地說道。“不知道呀，反正我是聽曹大媽罵她老公時這么說的。”———今天去面試了，希望能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