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提起過。”
“我了解到的是,他想找江叔了解一下送孩子出國讀書的事。”
聽到關越的話的那個瞬間,江頤的眼神變得冰冷,手掌漸漸緊握成拳。
她想起來了,當年,江行遠忽然在飯桌上通知她和母親,他將從檢察院辭職,接受進入國企的工作調(diào)動。他在飯桌上竭力渲染國企工作的好處和未來的晉升之路,14歲的江頤沒有看懂母親眼里的憂慮,也忘記了父親曾義無反顧地熱ai檢察官這份工作,為江行遠慶賀了起來。
可是當天晚上,江行遠敲了敲她房間的門,斟酌著詞句,勸說江頤去多l(xiāng)多念高中。當時的她感到很困惑,明明已經(jīng)準備上h市最好的國際高中,準備出國念大學的,她不懂為什么父親突然要這樣改變她的人生軌跡。明明她看著父親的眼睛,里面滿滿都是不舍和掙扎。
再后來,她真的進入了多l(xiāng)多最好的nv校,可是那時她還不懂,為什么自己能立刻拿到加拿大護照。而她也沒想到的是,江行遠在她去多l(xiāng)多的第一年,就被調(diào)去了乍得,這一外派就是五年。
只是她漸漸又放下了戒備,看著健康的父親和熱ai工作的母親,看著自己沒有意外事故發(fā)生的家庭,她覺得,大概麻煩已經(jīng)解決。她還曾在暑假時,滿心歡喜地飛去非洲,和父親一起去了坦桑尼亞,看了動物大遷徙,又看了白雪皚皚的乞力馬扎羅。江行遠和她在沙漠上相約,等江頤大學畢業(yè)旅行,一家三口就一起去一次南極。
可是當江行遠回到母親身邊不到半年,某個深夜,江頤接到了父親的電話。他壓抑著情緒,哽咽著告訴江頤:“念念,對不起爸爸一直瞞著你,其實你媽媽已經(jīng)r腺癌晚期很久了。”
那個時候她壓力很大,繁重的學業(yè)和忙碌的實習,還要常常往返紐約陪關越看心理醫(yī)生。聽到父親的話,她大腦嗡鳴,電腦里的代碼還在運行,可她已經(jīng)喪失反應能力。她想買最近的一班機票飛回家,可因為那時的公共衛(wèi)生事件,最快抵達國內(nèi)的機票,也要15天以后才能起飛。
她努力著沒有在關越面前表現(xiàn)出異常,可他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在很多消息發(fā)出去石沉大海之后,關越追著她來了多l(xiāng)多。那時的他很忙,創(chuàng)業(yè)初期壓力很大。他開著車聯(lián)系江頤的朋友們,一個街區(qū)一個街區(qū)的找,最后在大雨漸收的黑夜里,找到了渾身sh透蹲在麥當勞門口痛哭的nv孩。
那種深入骨髓的冷和無助,江頤這一生都將難以忘懷。
所以她厭惡輸,她想向上爬,因為她永遠記得受人擺布的無奈和痛苦。
她到的還是太遲了,h市的秋葉已經(jīng)堆滿了整條街。她買了新鮮的向日葵去看媽媽,可是媽媽卻像一根在風里飄搖的蘆葦。她曾經(jīng)那么ai美,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漂亮利落,她曾是最好的法語翻譯。可現(xiàn)在卻躺在那張白se的病床上,呼x1微弱,眼睛渾濁。
她看著秋風吹起媽媽的衣角,拿出手機從實習公司辭職,又選了很多線上課程,給學校請了長假。她陪著媽媽散步在醫(yī)院的小花園里,給媽媽因為化療而變得瘦骨嶙峋的手帶上手套,給媽媽念喜歡的法國作家的書,答應媽媽替她再去馬賽看看。
最后在h市的第一場雪里,江頤送走了媽媽。
那天關越也是這樣抱著她,陪伴在她身邊。關越對她說了很多話,好像還哄著她喝些水,不要再哭,可是她幾乎什么都不記得了。最后她看見爸爸開始發(fā)白的鬢角和開始衰老的臉龐,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恨,好恨那些無能為力的時刻。
那種靈魂被撕裂的疼痛,依然在她身t里游走。
關越依然坐在她身邊,兩個人身tch11u0地相對著。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江頤回過神來,沒有看他,淡淡地開口說:“關越,你知道為什么我這么努力工作嗎?”
“為了自保。”
江頤點點頭,似是嘲笑自己一般,輕笑了一下:“可是我快30歲了,成就也有了一些。在這條賽道上打聽gia這個名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jupiter最年輕最優(yōu)秀的項目負責人之一。”
“可是我才發(fā)現(xiàn),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從來都沒有從那里逃出來。媽媽的病,是意外,可為什么我逃了又逃,躲了又躲,可是更多的意外還是找上了我。”
“我自以為的自由和安全,只不過是我自我麻醉罷了。我假裝看不見爸爸的白頭發(fā),我假裝記不起和你的過去,我假裝我從工作里獲得了快樂。可是我根本無法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
“我以為我和你分開,一切都將歸于平靜。可是事情卻不是這樣的。”
“身居高位的人彈彈煙灰,落在普通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關越攬住她瑟縮的肩,看著她發(fā)紅的眼眶,對她說:“念念,不去捕食,就會被捕食。”
“我知道。”
江頤眨了眨眼,豆大的淚珠從眼眶里滾落出來。
“對不起,我以前曾經(jīng)把你丟下,對你說了很多不好的話。關越,我太膽小了,那些壓力壓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