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是一片深沉的灰藍色,從門口到正中央,地上是一條邊界不清晰的水澤。何梁身上太濕了,流了一地的雨水。唐元走到墻邊,拉開客廳的燈,燈光將何梁整個人照透。他濕潤的衣衫呈半透明色,胸口肌肉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樣子隱約可見,室內濕冷的空氣仿佛都因為他的呼吸燥熱了起來。唐元別過了頭,在聽到他牙齒打顫的聲音后又道:“冷的話,就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吧。”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衫,換下來即意味著赤裸。“我……”何梁也不知為何猶豫了,明明她曾經看過他的身體上上下下那么多遍,還溫柔地撫摸過他下身最私密的地方。為什么?是時間,時間讓共處一室的兩個人不知所措。“好吧。”何梁最終還是選擇脫下,濕衣服貼在肌膚上的感覺太惡心了。可就在他雙手交替,即將把短袖掀至胸口時,唐元又出聲:“衛生間在那邊。”她指了指單間臥室后面的那個小房間,門是半開著的,站在遠處也大概能將里面窺個大致,僅有四五平米,連轉身都麻煩。“嗯。”何梁讀懂了她的意思,朝那個方向走去。短短的距離走得格外沉重。兩個人似乎只是不熟的朋友,她連看他脫一件衣服都覺得尷尬。何梁脫完衣服后,直接將它搭在了洗臉巾旁邊的架子上。他身上還是濕的,但埋進干燥的空氣里,水汽已開始逐漸蒸發。干爽感又回來了。何梁看了眼自己濕到了膝蓋的褲腿,邁出了門。他怎么能夠再脫了呢。何梁走回客廳,但并沒看到唐元人影。他站了幾秒后,才看到她從廚房出來。她右手握著一杯牛奶,手臂上掛著一件浴巾。唐元左手拿起浴巾遞給何梁:“才拆的,你擦擦,先保暖吧。”何梁接過,把浴巾裹在了身體上。唐元又把牛奶遞給他,“熱過的,喝吧。”說話時,她低頭看到了他泥濘的長褲,但還是選擇了忽視。何梁接過杯子,杯身里的奶液晃了一下,溫度正合適,不算燙,剛好能給他暖手。“謝謝。”他還能看到杯壁外還殘余著她的指紋,竟叫他舍不得喝光。這樣就能有理由一直、一直握住它。“那…我先過去了。”唐元就像做了虧心事,一個正面的眼神都不肯給他,急匆匆的就要離開戰場。“去哪里?”何梁問。唐元走進臥室,頭也不回,一副正經的口氣:“剛才臥室的燈燒壞了,我進去換燈泡。”何梁立馬把牛奶擱在桌上,也走進去,“讓我來吧。”“不用。”唐元剛剛把板凳搬到天花板下,她的身高不夠,又趕忙要去再找一個小板凳。
何梁怎么放心讓她站到兩個重迭的椅子上。他奪過她剛拿起的小凳子,一臉嚴肅,“我來。”他這次稍稍使了點勁,她就吃力了,一點也拗不過。何梁站上椅子。唐元只好舉著手機電筒,站在他身后照明“等等,我去關電閘。”見他要動作,唐元又忽然說。“不用。這個電壓很小的。”何梁把手伸到她面前,“燈泡給我。”唐元想了想,還是搖頭,“你等等。”何梁無奈,只能站在椅子上,等她去客廳把電閘關掉。只聽“啪”的一聲,整套房子再次陷入無邊的黑暗。唯有路邊微弱的燈光能透點進來。唐元又回來了,這才放心把新燈泡交到他手上。她一手扶著椅子,一手舉著電筒對準天花板,看何梁把壞燈泡慢慢擰下,又把新的重新換上去。他的身高剛好,一點也不吃力,手臂拉直了剛好夠上,腳也不需要墊。仿佛這項任務是專門為他設計的。唐元看到濕褲腿包裹住的那只力量感十足的腿,心莫名踏實,像是很久都沒有再這么安心過了。室內還是一片昏暗。何梁跳下椅子,身上的浴巾卻因沒裹緊,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唐元的眼睛早適應了黑漆漆的光線,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冷白的胸肌,以及矯健的大臂,迸發著原始的雄性之美。而更讓她驚怕的是,他也在一動不動盯著她。“我…我去打開電閘看看。”唐元想要逃離。“等等。”忽然,在她轉身之際,那赤裸的雙臂從后完全環緊了她的腰,兩只手緊緊相扣,實實地放到了她的小腹上。視線越不清,其余感官卻分外清晰了起來。他呼吸著,起伏的前半身黏在她的后背,怎么也甩不開。唐元急了,忙去掰開他的手。但他卻動也不動,反倒抱她更緊了。何梁把臉埋在唐元后頸窩,深深吸了口她的氣息,緩緩道:“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