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一震,腦子立刻炸開了鍋,心突突直跳。但自尊和思維慣性卻硬生生逼自己吐出四個字:我去酒店。”但說出口后,卻一點也不開心。
“對不起。”,何梁臉通紅,真想狠狠敲自己一頓,他怎么會問出這種問題!他垂眉,又補了句:“那待會兒我送你?!?
唐元沒有拒絕,吃得差不多后,抱住自己光裸的胳膊,“我的衣服……”
何梁這才想起來,有意不去看她,離開房間。幾分鐘后把一迭干凈的女式內褲和黑色短裙拿到她面前。
唐元意識到裙子變整潔了,剛想問就聽見他說:“昨晚把你衣服洗…洗了,看了材質,應該能水洗,不會弄壞的,別擔心。又怕一晚上晾不干,提前用吹風吹了下。”
他說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不高興他動了她衣服。
“哦?!碧圃舆^,聞到內褲上清新的洗衣粉味,臉竟唰唰紅了,看也不敢看他。
“我…我先出去?!倍潭處讉€字,何梁也說得吞吞吐吐。
很奇特。兩個人明明都親密接觸無數次了,提到這個,居然還都會不好意思。
兩三分鐘后,唐元換好衣服,來到客廳。何梁看到她身上零星幾片布料,皺眉,馬上脫下自己的棉服蓋在她身上,“這么冷,怎么能穿這么少?”
唐元沒說話,套上他那長到能蓋住她小腿肚的棉服,又默默看著他把拉鏈一直往上拉到自己脖子。
“你穿這個走?!彼f完后,自己又去衣柜翻了件稍厚的衛衣穿上,對比唐元身上那件棉服,顯然薄了許多。
“訂的哪家酒店?”何梁的聲音略有些抖,鼻子也凍得微紅。他一手拎著垃圾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牽她。
唐元看到,透明的垃圾袋里還有一個超大的蛋糕盒子,包裝精致,很眼熟。漸漸的,黑夜、馬路、單車、蛋糕浮現在了腦海。
一直沒牽到人,何梁以為唐元不愿,正收回手,一只溫熱的小手忽然握上了他的手心。夲伩首髮站:po1 8 a zc o
“如果現在說可以跟你回去…還來得及嗎?”
何梁僵住,瞳仁放大,靈魂仿佛已在頃刻間抽離,但手上還能清楚感知到她掌心的紋理。
“帶了…帶了身份證嗎?”他問。
“在我包里。”
傍晚,人頭攢動的火車站。何梁背著包,牽著唐元穿過滾滾人群。唐元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怯怯的表情,她從沒坐過火車,沒來過這里,也不知道流程。
火車是底層人出行的第一選擇。皮膚黢黑,嘴唇紫紅的中老年男性尤其多,他們大多人肩上扛著鼓鼓的大背包,手上又提了一大堆東西,艱難地穿梭在車站狹窄的過道。一看就很能吃苦。
在梧城,像這樣的農民工并不少見。
相較于他們,唐元和何梁的打扮都算相對體面的了。
“待會兒等屏幕上顯示該我們那趟車檢票,我們就過去,到時候你拿著身份證刷進閘關就好了?!焙瘟涸诤蜍噮^找了兩個位置坐下后,對唐元說道。
中午唐元說要和他一起回去后,何梁就把買好的票退了,趕緊買了兩張連座的車票。又帶唐元吃了碗米線,怕她會餓,又買了些糕點水果,好在路上吃。
“我老家就在梧城隔壁,這趟車是直通我們縣的,待會兒到了終點,還得再坐客車才能到鎮上?!焙瘟簩μ圃托恼f明,“這趟車有兩個多小時,加上坐客車的時間,估計到家得很晚了?!?
說著,他就后悔起來,表情擔憂,唐元可從沒受過這種苦。
唐元很安靜,只聽他講著,結束后,沖他點點頭。
何梁看得心更揪,補充道:“我奶奶最喜歡女孩子,我姑姑和姑父也待我像親生的一樣,他們都很好。鎮上的人也很熱心,別太擔心?!?
“你爸呢?”
何梁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哦,他要工作,放假一般都不回去。”
……
半個多小時后,兩人終于坐上火車。唐元雖然不怎么說話,心底卻很興奮。這是她第一次坐上電影里的綠皮火車。藝術終于走進現實。何梁特地讓她坐了靠窗的那邊,唐元也就毫不客氣去欣賞外邊的美景了。
成片的綠樹環繞,最外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紫色的流云和夕陽輝映,呈現出生氣盎然的薄暮。
好自由,像是出逃。坐在這里,唐元覺得城里的那個家離她已經很遙遠了,仿佛十八年的生活全是一場夢。
見她看得癡迷,何梁貼心給她拉開窗戶,兩人對視一眼。卻不想,被對面的乘客看到,還對他們露出一個曖昧的笑。
唐元耳朵發燙,再次投入到美景中,不敢再看何梁。
但火車開了沒多久,旅程就開始單調起來,無非就是一直重復的“況且況且”。唐元聽得逐漸乏味,腦袋也暈沉起來,眼皮打盹。
何梁一直都在留意她,見此,輕輕把她擁到懷里,把她頭靠在自己肩上。世上最大的幸福也莫過于此吧?他心想,看著唐元的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