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樓的尾端是逼仄的樓梯口。樓梯由簡易紅磚砌成,積年累月里,角落長滿了青苔和蜘蛛網(wǎng)。墻壁上的燈泡也因電路不穩(wěn)而忽明忽滅,好像鬼火。
何梁爬得有些吃力,他現(xiàn)在一手抱著唐元,另一手還提著蛋糕。而樓梯又太陡,他每走一步,大腿就一陣酸脹。
“怎么還沒到啊。”唐元泛起嬌哼,又咬了一口何梁布滿吻痕的脖頸。
“你臉上怎么這么多汗啊?”她驚叫,“明明挺冷的啊……”唐元說著,就拿著掌心里的粉色小布料去揩何梁臉上的汗。
布料一碰到何梁額頭,他就又起了層雞皮疙瘩,根本不敢直視唐元手里的東西。那是…她的內(nèi)褲……
剛才吳叔走后,他倆又在地上親了好半天,相互種草莓。唐元下嘴才狠,把他脖子啃得沒一塊好肉了。公主親爽了,坐在原地不動了。他就趁著這個機會去扶正那些摔倒的單車。完了后,他又把人和蛋糕提好,都準(zhǔn)備走了,卻發(fā)現(xiàn)地上還有團蕾絲小布塊。
何梁慶幸,還好自己看了眼,又摸到唐元光溜溜的屁股,趕緊撿起,讓她抓好。可千萬別第二天讓樓里的住戶見到了。
“噔噔……”
何梁又轉(zhuǎn)了個角,馬上就到第七層了,他家就住這兒,也是最頂層。
這是他和父親在梧城蝸居了五年的家。那會兒他剛考上城里初中,恰好下崗已久的父親也找到了一份修車的活計,于是父子倆便一起來了城里生活。借了奶奶、姑姑好些錢,看了房價,又結(jié)合了到學(xué)校、修車鋪的距離后,最終敲定的房子。
這兒是上世紀(jì)梧城火柴廠的職工房,工廠倒閉后,人員四散,就住了好些雜七雜八的人進來。當(dāng)然,也包括他們父子。
何梁經(jīng)過堆了好多雜物的走廊,來到自家門前。風(fēng)有些大,吹得鐵門上的小掛鎖‘啪啪’打著后面的木門。由于常年下雨,木門潮得漆都掉了一大半。
何梁放下唐元,開門,進屋。
他拉開燈,黃白的光芒立刻充盈整個房間,也將室內(nèi)簡陋的裝潢照得無處遁藏。里面僅有五十幾平米,客廳和廚房共用一個空間,一邊是水槽,一邊是小桌子和兩只凳子,桌子上擺著一只空酒瓶和一個裝著剩飯的碗。余下的是三個狹窄的房間,一間是廁所,另兩間是臥室。
見到空酒瓶,何梁忍不住皺了眉頭。想來是何斌吃完飯又出去打牌了,他最近沉溺于賭博,已經(jīng)在麻將館通宵好幾天了。但何梁不敢肯定今晚父親會不會突然回來,心下決定待會兒還是把臥室門反鎖好。
“好亂啊……”唐元都忍不住嫌棄。
的確挺糟的。他家是這樣拿不出手,何梁自己也自嘲。他把她往上掂了掂,打開他的房門。
何梁的臥室與客廳截然是兩個地方,雖然小,卻干凈有序。
單人床上的被子干凈潔白,還迭得整整齊齊。床頭是他的書桌,桌頭的書立架里是成套的教科書、練習(xí)冊,還有幾本弗羅斯特的詩集。狹窄的小窗上還掛著一盆吊蘭,葉子綠油油的,和它的主人一樣,透出一股向陽不服輸?shù)纳鷻C。
何梁剛把唐元放到床上,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起說了幾句話后,讓唐元在床上躺好,又給她蓋上被子。
“等一下我。”他輕聲道。
唐元一遇到軟和的被子就老實了,埋著頭在里面,發(fā)出若有若無的淺吟。見她像是同意了,何梁抓緊時間,出門。
他剛才叫了個跑腿送避孕套來,這兒太偏了,外賣一般不送過來。
從跑腿員手里接過套子時,何梁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看唐元剛才那樣,估計早睡著了。
何梁匆匆回家,卻在開門時聽見客廳里面有聲音。莫非…父親臨時回來了?
想到唐元還一個人睡在自己床上,他有些急,趕緊插上鑰匙,推開門。
然而,眼前的情景卻出乎他的意料。唐元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起來了,現(xiàn)在正一個人坐在客廳里邊哭邊吃栗子蛋糕。
“你回來了啊!”看到是他,她淚眼汪汪的,嘴巴都擠到了一塊。
“我…我出去拿套子。”何梁說得吞吞吐吐,語氣是無限自責(zé)。
“我以為你又跟我玩游戲呢,但我打開被子,就沒人了!”唐元哭得更兇,嘴巴糊了一圈奶油,完全不顧形象了,“我以為你不回來了,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了……”
“對不起。”何梁滿是心疼,把套子隨便一甩,上前一把圈住唐元,“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注意到你,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里。”
他一陣懊惱,唐元本來就不熟悉他家,家里還又黑又小,可不就是要嚇著她了!
唐元一個勁往他懷里鉆,抱他特別緊,聲音顫抖著:“我已經(jīng)很飽了,還是只能一直吃蛋糕。”
“飽了為什么還要一直吃呢?”
“只有吃蛋糕,我才會分心,才不會那么怕。”唐元淚水涌得更兇。
何梁如遭電擊。
現(xiàn)在,他才徹徹底底知道她是這么缺乏安全感。平常的她看起來冷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