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內,何梁趕到學校實驗樓下。
在和唐元的通話中,他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電焊聲。
實驗樓剛好對著校外某幢正在修建的樓房,最近工人們都在加班加點趕工。凡是在實驗樓待一會兒,都能聽到嗡嗡機械作業的聲音。
何梁想,如果他猜的沒錯,唐元或許會在這里。
他仰頭,密密麻麻的窗戶映入眼簾。在高高樓房的映襯下,他的身形渺小像只螞蟻。不知為什么,雖然他并不敢肯定,可心卻一直怦怦直跳,仿佛身體在給予暗示。
何梁捏緊拳,抑制住僨張的血管,一邊忍受著加速的心跳律動,一邊慢慢從下往上數著。一共十層樓,每層十個教室。
一百間教室。似乎…的確有些多。但何梁是欣慰的,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間一間翻,總能找到她。
她就在這里。
來到一樓,何梁每打開一間教室門,指尖忍不住顫抖,小心翼翼拉下每個門把,就像是怕會嚇到里面的唐元似的。一樓找遍,沒有。何梁略有些失落,但仍在兩秒之后恢復斗志。還有九層呢!好,那就繼續上!
實驗樓沒有電梯,何梁便提著氣,一步兩梯地往上爬。又開始找二樓、三樓、四樓,從走廊的這端到那端,一一翻遍,連廁所都不放過。
第七層了,沒有。何梁原本滿滿的斗志早已泄了一大半,臉色逐漸由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變成面無表情。
何梁越來越急,再不像起初那么耐心。每打開一間門都用足了勁兒,像是在發泄,又像是在抱怨,痛恨自己的無能。
第九層已經找了一半了,他不禁自我懷疑。自己真的聽對了嗎?唐元會不會已經跑到學校外了?如果到了外面,她會不會又去網咖之類魚龍混雜的地方?遇到危險怎么辦?她腳傷好完了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往腦外蹦,何梁只覺得頭皮都快炸裂,找不到她,他根本做不了下任何事。
第九層也沒有她。
只有頂層了,他最后的希望。只會是兩個結果。
或許是體力消耗有些大,又或許是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何梁的步伐再沒之前輕快,每踏一步樓梯,小腿便沉重如灌鉛。
不行!他不能先喪氣,他還需要給予她力量。這里沒有,她總會在其他地方,他總能找到。何梁安慰自己,又開始翻第一間教室,第二間……。
當何梁把第十層翻遍時,也沒找到唐元人影。累得筋疲力盡,他晃晃悠悠來到走廊盡頭,沉默。
頂層給人孤寂飄渺之感,就夾在半空,離天端還尚遠,離地面,也不算近。何梁手撐在欄桿,濃密的頭頂剛好沐浴在銀白的月光下。夜涼如水,晚風一吹就能凍得人起雞皮疙瘩。
涼極了。
何梁能聽清自己的呼吸聲。慢慢的,這微微的起伏逐漸變奏,低沉的啜泣傳來。何梁視線逐漸模糊,欄桿上沾滿他的淚液。
呵,現在這么激動找她有什么用?是他自己之前太懦弱,爭取都不去爭取,就這樣把她推給別人了。他根本不配說喜歡。
晚自習下課鈴打響。何梁能從高處看見,好些人頭已出現在教學樓下,由少到多,逐漸密密麻麻起來。何梁長嘆,循著遠方望去。
也就是在此刻,身旁一間鐵門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怎么會有一間門?下面的樓層從沒有過。何梁有些奇怪,走近,這才發現,這是頂樓特有的,通往天臺的門。
天!
何梁瞳仁瞪大,死去的脈搏又開始跳動。他試著推了下鐵門,門只‘嘩’的一聲,輕而易舉敞開了。
一定有人來過!
何梁嘴角又開始不可控地上揚,他推門上梯,邊走邊抹掉臉頰的淚漬。
天臺,夜風習習。何梁一上來,一眼就看見一個纖細身影,正坐在邊角背對著他。
依舊是那么熟悉的裝扮,披頭長卷發、白色毛衣、牛仔褲。
他沒說話,放輕腳步,一點一點朝她靠近。
像是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唐元回頭,剛好和他對視。她驚地嘴微張,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馬上,就唰的一下站起來,防備狀警惕著他,大喝:“不準過來!”
就像只流浪貓,一被人靠近,立馬尖叫著,撲騰著爪子要抓你。
何梁只覺得心底越來越難受,好半天才抑制住情緒說:“坐…坐在這里很危險。”
唐元冷冷的眼眸在黑暗里凝視他,“你來干什么。”
“我…我們很擔心你。”
“擔心我?”唐元輕哼,“還是來看我笑話的。”
“絕對不是,你相信我。過來好嗎?”何梁沒再動,就這么佇立著。
他看著他和她的距離,還隔著兩三米,這段距離沒有光,一片黑暗,仿佛她生來對人劃出的安全距離,也是他難以走近的地方。
“你不會以為我來這兒是準備跳樓的吧?”唐元帶了抹笑,“那你們錯了,我不是這種蠢人。”
“我只是站在這兒,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