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第一次清楚意識到什么叫‘有些事情,自己無能為力’。
何梁朝她走來,蹲下,伸出修長而結實的手臂。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腿,稍微往背上一掂,她整個人的身體便被瞬移。連拒絕都來不及說出口。
唐元還記得他上回的動作:飛快側身,似乎怕極了碰到她。
唐元也不會認輸。縱然身體有下墜、不穩的威脅,她仍舊散漫放著雙手,既不去環他的脖子,也不抱他的雙肩。
“不怕掉下去嗎?”他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問句都被說得毫無情感起伏。
“沒要你背我。”
何梁沒有回答,放任她在他背上隨著重力,自由滑落。
不到半分鐘,身體逐漸下沉,即將有摔倒在地的風險。“啊。”唐元情急,叫了出來。
下一秒,他的雙手又及時扣住她的大腿,像是故意的,重重往上一頂。
被掂起來的幅度太大,唐元上半身就快甩出去了,不得已抱住他的肩,一時也不敢再放開。
何梁只感覺手心的觸感很好,細膩軟嫩。他微微往下喵了一眼,立覺有些不自在。
唐元今天穿的網球裙,裙擺大概剛遮住臀部,剩下的,全是她修長的雙腿。她的雙腿白潔,卻并不纖弱,一看就是有運動的習慣,因而呈現一種健康的白色。
“我很重?”感知到他一滴汗落在自己手背,唐元這樣問道。
“沒有。”,何梁仍是語氣平靜,耳根卻沾了一點紅。
何梁規律地呼吸著,每一步都穩實,唐元也并未感到有多難受。她默默看著何梁后頸,聞到一股清爽的苦檸香氣。
奇怪,打完籃球的男生應該都很臭,身上全是汗痕,而何梁卻出奇地干凈。
唐元察覺到這或許是沐浴露的味道。他應該有運動后沖澡的習慣。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的背結實又寬闊。整個人趴在上面,會不自覺想要將全身交付出去。自唐元有印象起,就沒什么人背過她,除了小時候在保姆背上以外。褚品良會抱她,親她,但沒背過她。
舒適但卻并不平靜的十幾分鐘終于過去。
醫務室,唐元被輕手輕腳放到了病床上。她動了動,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再抬頭時,卻看到何梁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今天!”她叫住他。
“為什么要幫我?”
何梁步伐隨即停下。似乎想了很久,最后道:“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做不出那種違背良心的事情。”
那么,是在暗示她沒良心?
唐元的臉色在剎那變幻,從喉中發出低沉的三個字,“給我滾。”
別指望她會感激他。
何梁走后不久,喬之涵終于買來衛生棉。唐元去衛生間換上后,出來問她:“為什么要求他幫忙?”
誰?喬之涵心里這樣想,但隨即反應過來,“你說10班的男生嗎?”
“他們班體育課跟我們班同一節,我認得他們班班長來著,歐子杰,你聽過吧?我鄰居,我就想著讓人幫個忙來著。”
喬之涵說得很誠懇,唐元發覺自己這樣生悶氣,實在太小心眼了,垂下眉,輕輕嗯了一聲。
喬之涵又順手把止疼藥和一杯水遞給她,“醫生說,你最近情緒波動太大啦,激素不穩定,所以月經提前了。是有什么事嗎?”
唐元接過,緩緩咽下水,怔了好一會兒道:“謝謝你,喬喬。”
忽然被感謝,喬之涵略有些受寵若驚,忙道:“沒事。如果…你肯跟把想法跟我說,我會更高興的。”
唐元痛經很頻繁,稍微走走就難受,于是生理期一周基本就粘在座位上沒動過。等這一周期結束之后,才能去操場隨便走走。
剛好下午放學,晚飯之后,唐元和喬之涵也就沿著紅色的塑膠跑道散步。時值深秋,空氣微冷但干爽,呼吸起來好不痛快。
遠處,隔著操場的綠色網欄,閃現一輛黑色的捷安特。騎車人披著校服,戴著有線耳機,穿著白色低幫運動鞋,鞋上還露出了一寸腳踝。他只輕踩在踏板上不動,車便能沿路飛速滑過,揚起一地落葉。
“那不是何梁嗎?那天背你去醫務室的男生。”
喬之涵反而比唐元更先說出這個名字。
“你認識他?”
“當然,一個禮貌又熱誠的帥哥,誰不會記得?他剛從鐵中轉過來那會兒,就被貼表白墻上了,想不到,居然是我們年級的!”
帥哥唐元見多了,也不覺得這個人的顏值多么稀有,只是震驚于‘禮貌熱誠’這四個字。她從不覺得他還有這樣一面。
“聽說何梁家境不好,父母離婚了,一直跟著他爸生活。他爸是鐵路局的下崗工人,現在在城郊那兒修摩托。”喬之涵繼續八卦著。
“你怎么知道?”
喬之涵沖唐元眨眨眼,“歐子杰說的啊!他是何梁的班長嘛。就是因為家庭情況不好,何梁基本天天都穿校服,因為…沒什么其他衣服能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