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不是那種臨危膽怯的人。但此刻,不知是懷疑舒玉失蹤和車野的關系,,還是何梁的姿態太具有威脅性,她在某個瞬間產生了一絲瀕近窒息的錯覺。
“我—不—知—道——”
唐元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灼熱的氣息蔓延在兩人靠近的間隙。唐元說完后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何梁頸上隨著呼吸而起伏的青筋。
“如果…你覺得跟我在這里耗著,就能找到舒玉的話。那我也不知道說什么。”
“真的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嗎?”
“沒、有。”
“可是。”,何梁眉峰往上挑,意指她的手腕,“你在發抖。”
“難道不是你離我太近了嗎?”唐元立即將不聽話的右手握緊,努力將語氣壓得生冷。
“一個人心虛的時候,身體是會起反應的。”
何梁的聲音自唐元上方傳來,而下一秒卻及時退開,拉開了和唐元的距離。
“如果剛才的行為讓你不爽,我向你道歉,唐元。”何梁態度柔和起來,“但如果你有辦法知道舒玉的下落,請告訴我,謝謝。”
又是沉默的兩三分鐘。黑暗里,唐元掏出手機,撥通了車野的微信電話。
高一的時候,車野不知從哪個同學那兒弄到了她微信,本來,她是拒絕了好幾次的,但實在抵不過他死纏爛打,才勉強通過他的好友請求。不過,是處于僅聊天狀態。
電話鈴只響了一兩秒,就馬上被接通。
“元姐?”心心念念的人主動找上門了,車野全身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背景音還有點吵鬧。
“舒玉在哪里。”唐元可沒有心情和他多扯,直接開門見山。
“這么急干嘛?來酒吧這兒喝一杯咋樣,我騎車來接你。”
“少說廢話,我要見她人,現在。”
“這么拽?沒關系,越拽我越喜歡。”車野哈哈笑了好一陣,才繼續說,“放心吧,一切都如你意了,我可給了那妞一頓下馬威,估計她現在還在藝術樓男廁那兒昏迷不醒呢,為了你啊,我……”
器材室太過安靜,話筒里的聲音幾乎都能被聽得清清楚楚。
唐元在聽到“昏迷”兩個字后就開始全身眩暈,立刻按了掛斷鍵。也是在此刻,她忽然感覺手腕一緊,完全被人捏住。
“還說跟你沒有關系!”何梁剛才還算克制的眼神變得洶涌,“呵,這么快掛斷干嘛?心虛了?”
手臂骨頭仿佛快被捏碎,皮下的血液似乎也完全被掌控,連正常流通都困難。唐元緊閉唇,上下牙槽咬得作痛。
“沒……”
又聽得“砰”的一聲,何梁打開器材室的門,拽著唐元往外走,語氣狠烈,“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做的好事吧。”
唐元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只能踉踉蹌蹌緊隨其后。何梁走得又快,力氣又大,唐元只能被迫加快腳下步伐跟著他。步履不穩,也只能用另一只手狼狽扶住一旁的欄桿。
藝術大樓因為有常年有練習拉琴、唱歌的學生,聲音有些大,被建在學校最偏的北角。平常除了上課,幾乎沒什么人來,是以也成了一個供學生偷偷談戀愛、打架斗毆的絕佳之地。
兩人找遍了所有男廁,終于在頂樓發現了目標。
舒玉渾身濕透了,正昏迷著,靠在廁所墻壁上,其他人,早已不知去向。但水泥地上交織凌亂的腳印,預示著不久前這里曾有一場混亂。
看到此景,何梁幾乎像只暴躁的獅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唐元吞之入口了。
不過,殘存的理智猶在,何梁當即就脫了校服裹在舒玉身上,立刻將她抱了出來。
藝術樓下的空地。
何梁抱著舒玉坐在樹池臺上,一邊拍她臉,一邊急切地叫她名字。舒玉頭發也是濕的,昏睡時還眉頭緊蹙,全身縮成一小團,仿佛夢里也是剛才所遇的恐怖場景。
唐元就站在一旁,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也沒有想過要離開。唐元心情復雜起來了,看到舒玉柔弱無助的模樣,竟莫名有些內疚。自從舒玉到她們家后,她從來沒給過她一點好臉色。上次在教室里對她破口大罵后,舒玉每次見到她都打哆嗦,每次都躲得遠遠的
“咳”。
伴隨著細碎的咳嗽聲,舒玉慢慢睜開雙眼。她一邊咳,還一邊往外面吐了好幾口水。何梁趕緊給她拍背,幫她順了好幾口氣。
看到是何梁,舒玉一下子放松下來,但隨即又滿含委屈,帶著哭腔開口。
“哥哥……”
此話一出,唐元瞳仁放大,大腦一陣混沌。
“我在,別怕。”
何梁的對答竟也那么自然!
還沒待唐元反應過來,舒玉就一眼看到了她,眼神竟是懼色,握緊何梁的衣角,顫巍巍開口:“我再也不敢了,姐……”
唐元被這軟軟的語氣一震。她是多么惡貫滿盈嗎?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他們潑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