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城市的街道像一張褪色的舊畫,昏黃的路燈映著夜色下的一片沉寂。林江握著方向盤,車輪碾過柏油路時發出細微的嗡鳴,打破了他的沉默。發動機低沉的聲響充斥著車內的每一個角落,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他的目光緊鎖在前方,那雙疲憊的眼中隱隱透出焦灼。
今晚的他,注定與平靜無緣。
社區的輪廓出現在視野盡頭,簡潔的建筑線條在夜色中隱約閃爍著。他將車緩緩停在自家門前,熄火的剎那,四周陷入一片寂靜。他伸手抓住車門,卻遲遲沒有下車,手指微微蜷縮,隱約顫抖。他望向窗內熟悉的燈光,那微弱的暖黃,像是深海里一盞小小的明燈。
他最終推開車門,腳步略顯沉重地踏上了小徑。
屋內燈光明亮,凌音正蹲在客廳地板上整理行李。衣物被迭得整齊有序,日常用品安靜地擺在一旁。她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的手腕纖細卻充滿力量。幾縷烏發垂落在臉頰旁,為她略顯清冷的容貌增添了一絲柔和。
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落在林江的臉上。
“你回來了。”
林江低低應了一聲,抖了抖肩膀,脫下外套隨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他的動作一向干凈利落,可今晚卻顯得遲緩而遲疑。凌音看得分明,那一向鎮定自若的眉眼,此刻寫滿疲憊與壓抑。
“到底怎么了?”凌音放下手里的物品,緩步走到他面前,抬手輕輕觸了觸他的手臂,“你臉色這么差,你今天去辭職發生什么事了?”
林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片刻后才緩緩開口:“公司那邊……亂套了,地下停車場出了事,有人開槍,還有……”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他別開目光,手掌緊握成拳,骨節泛白。
凌音的眼神變得更為凝重,她低頭沉思片刻:“現在的情況,留在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盡快回國。”
凌音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拿起打包好的行李箱,將最后幾件東西整理進包內。她的動作利落果斷,似乎早已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林江愣了片刻,隨后也意識到情況的嚴峻,走到書房將護照、文件一一收進包中。他們的配合默契而無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不久后,凌音走到門外,準備將行李放入車內。突然,她的聲音從庭院傳來,帶著疑惑和些許不安:“林江,這是什么?”
林江聞聲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到門口。凌音正站在后備箱旁,手中舉著一塊黝黑的金屬片,冷光在夜色下泛出幽深的微芒。那物件的表面刻滿了繁復的花紋。
“這不是我的東西,”林江皺起眉頭,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疑惑,“我從來沒見過它。”
“可它就在你的車里,”凌音將金屬片遞到他面前,眼中浮現一絲遲疑,“難道不是你帶回來的嗎?”
林江接過金屬片,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它的表面。那冰冷的觸感讓他不寒而栗。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是別人放進來的?”
“別人?”凌音的聲音低了幾分,語氣中透出些許戒備,“會不會和今天的事有關?”
林江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緊鎖在手中的金屬片上,心底卻翻涌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算了,”凌音打破了片刻的沉默,將金屬片放入行李箱的一角,“不管是什么東西,等到了國內再說。”
林江點點頭,將目光收回,重新投入到打包工作中。
所有行李都被妥善放入車中。凌音拍了拍林江的肩膀,示意他快些上車。林江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雙手握住方向盤時,手心卻滲出一層薄汗。他深吸了一口氣,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入深沉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