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采訪的最后,還請您務必分享一下此次競選以一票之差成功當選的心路歷程?!?
話筒被遞到穿著正裝神情肅穆的女人身前,素面朝天的面容之上,由于微笑而扯動的皺紋像是某種勛章,時光銘刻下的艱辛過往皆盡隱匿其中,平添幾分令人信服的氣質。
“首先,非常感謝”
––屏幕上的畫面戛然而止,沐瑩把手里的遙控器輕放在茶幾上,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池開霽,神色復雜。
氣氛一時凝滯,沉默半晌后,沐瑩還是開了口:“開霽”
“我沒事?!?
幾近強硬地打斷完沐瑩未出口的安慰,池開霽從沙發上起了身,他理了理本就平整精致的袖口,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語氣自然地詢問著第二天的訂婚宴進度。
“慶功宴是辦不了了,池鈺的訂婚宴現在準備得怎么樣?剛好可以把空出來的人手全安排到婚宴那邊去?!?
“開霽?”沐瑩擔憂地蹙著眉,猶豫再三仍舊吞吞吐吐袒露了自己的想法。
“聽說這次失利,主要是因為元家臨時倒戈,將選票全改到了那個女人名下,再加上池家內斗,牧家違約的連鎖反應導致的”
說到一半,沐瑩內心越發酸楚,池開霽對此事的重視她再了解不過,她眸子里映著表面神色如常的池開霽,心中是滿溢的疼惜。
“這個和元家的婚約,難道還要繼續嗎?元家這樣做,已經是明牌的背叛,便是和他們攤牌了,理虧的也絕不是我們這邊。”
池開霽沒回話,“咔噠咔噠”的時針轉動聲跳到了整點,他掃了眼墻上的掛鐘,房間外十分應景地響起了敲門聲,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所以現在,我要去聽聽元家的‘理’。”
“池伯父好?!?
打完招呼的元君禮在池開霽頷首示意下坐到另一側,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
“元景佑呢?”
打量完舉止端方的元君禮,池開霽收回略帶不悅的眼神,這次事件的重量,不是區區一個繼承人身份能夠承擔得起的。
“池伯父的思慮,我當然清楚,但這次事件,想要解釋周全,恐怕父親親自來也未必有我來的效果好?!?
元君禮已經開始將裝訂好的資料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來,看來對面準備萬全,池開霽也不是第一次和元君禮打交道,只皺了皺眉,不再追究其他。
“像伯父這樣目光長遠的人物,僅僅因為資歷問題而囿于市長之位,實在是萬分可惜?!?
再普通的吹捧從元君禮嘴里出來就好似多了幾分切實的底蘊,不再輕飄飄令人生厭,池開霽的面色緩和了些,但問話依舊果決直擊要害。
“元家為什么會知道牧家會背叛,池文林會攪局?”
在選舉開始之前,池開霽收到了元家傳遞的秘密訊息,上面簡短描述了牧家會臨時違約,池文林會異軍突起的“未來”,還附帶讓池開霽按兵不動的“建議”。
“因為他們就是一伙的。”
元君禮把某份整理好的文檔遞過去,打開后是一堆從隱蔽角落拍攝的照片。
“池伯父還記得校慶嗎?平日里我們幾家相互牽制,人情往來不說完全擺在明面上,也絕對諸多受限,池文林長期在外地,本地勢力若無助力,想必他也不會蠢到硬剛地頭蛇,校慶恰好給了他們兩方一個非常合理的接觸機會?!?
照片上的池文林與談話方言笑晏晏,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池開霽的手指摩挲著照片,陷入沉思--和有深度合作的牧青焱相互之間交了部分老底,他一眼就能認出,那是牧青焱的人。
池開霽有些動搖,但他不露聲色,淡定把照片推到一邊。
“只憑這些,可稱不上證據,牧青焱沒有背叛我的動機?!?
“牧青焱可能沒有,但牧青淼呢?”
“牧青淼?你是指‘蒼獅’?”
看起來元家調查到的比他想象的多,池開霽倒也不擔心透露情報。
“不,不是指‘蒼獅’,就指牧青淼。”
“沒了‘蒼獅’的身份,她不過是個單純的牧家小姐罷了?!?
“是的,而這就是重點?!?
元君禮把另一份情報遞了過去。
“如果我說,牧家其實,只有一個孩子呢?”
池開霽心下猛地一驚,他接過文件,每瀏覽過一行,心臟就沉重一分。
“牧青焱為什么要殺掉除他和妹妹外的所有私生子?為什么當時的牧家家主在他十四歲那年就傳完位從此消失無蹤?因為性格?因為報復?不,因為害怕,他害怕有一天被人發現,發現他其實根本不是牧家的血脈,牧青淼是他用于進入牧家的敲門磚,也是驗證dna的工具,所有人都被他騙了,他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竊賊。”
他手上的鑒定報告,白紙黑字表明,牧青焱和牧青淼,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池開霽沉默著,終是正色用平視的目光望著元君禮。
“這個消息,我們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