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蟬翼的刀片尖端輕易劃開單薄的襯衫布料,在左臂的肱二頭肌上留下一道深刻血線。單純被手術刀劃開皮膚的觸感無法讓如今的牧青焱再起波瀾,被割開的傷口處只傳來仿佛螞蟻爬過的些許癢意,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扭頭望向握著手術刀將刀片卡在肉里再沒動作的路妤。“誒呀,我不小心弄錯啦,好像不是這邊呢~”與他對視著的路妤笑得格外甜美,手底下的手術刀尖端又被用力往里摁了幾分,然后她輕輕一掰,本就故意安裝得不牢靠的刃片部分徹底與刀柄分離,大半刀片深深埋進肌肉內部,從夾隙里滲出的血液迅速將整個上臂衣袖染紅。在她用力那一瞬,疼痛產生的神經抽動讓牧青焱反射性悶哼出聲,隨后他轉瞬收斂面上不自覺流露出的痛苦,對流血的左臂無動于衷,目光平靜,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換了個方向的路妤身上。“是這這?還是這?”每落下一個字眼,換完刀片的路妤都用手術刀在他右臂上割開一道血口,凌亂的血線將完好的皮膚毀壞得支離破碎,肌皮表面被流淌的血液糊成血淋淋一片,完全看不出底色。但除開無法控制的生理性肌肉震顫和血泵收縮,牧青焱全程面不改色,他深邃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她起舞的刀尖,銀白刀刃反射出的一點微芒落入他黯淡的瞳孔,恍若刺破暗夜的星光。“啊,原來在這。”指下的刀尖抵到某種異樣硬物,路妤抬起手術刀,從身側托盤里拿了個鑷子,在一團泥濘中夾起個還帶著血塊的小玩意,擺到眼前仔細瞧了瞧。“比我想象的小多了,定位那么精準的芯片居然能集成到這么小,嘖嘖嘖,真是什么好事都讓你占完了。”將芯片隨意甩到托盤里,夾起原本備好的另一個芯片,路妤的聲音聽起來柔軟又溫暖。“乖,給你換個狗牌哦~”比原本芯片整整大了一圈的體積當然塞不進先前的口子,但路妤渾不在意,沒有一丁點將開口劃大的打算,連著鑷子一起把芯片懟進傷口里,豁口邊緣被硬生生撕裂開來。躺在手術臺的牧青焱卻依舊沉靜,好似眼前這一切都不是發生在他身上,連呼吸的節奏都未曾打亂。“唔放是放進去了,可是我不會縫線耶~這要怎么辦呀~”像是當真從未考慮過此事,路妤的神情顯露出幾分為難,她優哉游哉靠在手術臺旁思考,對血流如注的牧青焱視若無物。
她應當是刻意使用富有技巧的割法和力度,失血的速度不快不慢,牧青焱能清晰體會到每一股血液從傷口析出,再一點點浸潤即將吸收飽和的衣袖布料的細微動靜。難受,卻也沒那么難受,思緒伴隨著流失的血液一起放空,其他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視野內只剩下背對他靠在側邊的身影。路妤不說話整個實驗室內就變得異常安靜,時間在沉默的空氣中悄然逝去,強撐的意志敵不過虛弱到極致的身體狀態,半闔著眼眸快要失去意識的牧青焱耳旁終是有了聲響。“啊,想起來啦,有個很便利的方法呢~”路妤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夸張神態,回頭掃了眼還剩下口氣的牧青焱,勾起嘴角施施然往堆著報告的辦公桌旁走,打開最上層的抽屜,拿出來個訂書機。“現在要幫你縫合啦,不要亂動哦,我手抖的話,可能會弄錯地方呢~”想看更多好書就到:yehua6戴著滿是血跡的手套,路妤捏起豁邊兩側將傷口聚攏,毫不猶豫按動訂書機。訂書釘穿透皮膚扎進深處的瞬間,牧青焱不像之前情緒外露,他直勾勾盯著彎腰俯身的路妤面龐,略微垂落的纖長眼睫,帶著松落笑意的上揚嘴角,還有直到現在也還安穩戴在脖子上,隨著起伏動作輕輕晃動著的六芒星頸圈。有個極其怪異的念頭突兀占據他整片腦海——想親她,是的,親她,唇舌交纏的那種深吻,仿若溺水之人在對方口腔中相互掠奪氧氣的爭斗,亦或是即將天人永隔的摯愛伴侶間的最后告別。只有足夠激烈,足夠深刻,嚴絲合縫到近乎負距離接觸才能平息這個念頭帶來的沖動,各種興奮起來的神經遞質傳遞的鎮痛效果甚至將身體上的痛覺全數壓下,直到路妤起身遠離他的手臂,牧青焱才察覺到所有傷口都已經釘完了。嘖,這家伙居然沒什么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劇情里加了什么她不清楚的離譜設定。弄完準備開始欣賞牧青焱苦痛神情的路妤不滿意地嘖了下嘴,她可是掐在他感官承受能力最薄弱的時刻來的這一出,結果他的掙扎還不如一開始給他灌藥的反應大,她只能懷疑這狗東西是不是和元君安一樣,也有個類似控制痛覺的能力。“唔這下就好啦,狗鏈給了,狗牌上了,讓我想想,還有沒有給你打證明的方法呢~”短暫涌現的激素漸漸褪去效力,持續返上來的錐心疼痛讓牧青焱頭皮發麻,失血無力的衰弱身軀使他腦眼發昏,路妤的聲音在他耳中忽遠忽近,最終消弭于一陣尖銳的耳鳴。路妤矯揉造作演到一半才發現他悄無聲息失去了意識,撥開眼皮檢查確實暈過去后,扯起嘴角發出輕蔑的嘲諷。“就這?要不是留著你狗命有用,我下手可不會這么輕。”說完她摘下手套,從外套內兜里拿出裝著“迷失”的小瓶子,全灌進不省人事的牧青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