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真從工作室的建筑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一段道路沒有零售商鋪的櫥窗的燈光，只有白色的路燈照亮了一部分的視覺范圍。

突然，于真聽到后面傳來了汽車的嘟嘟聲，即使這個聲音并不大，能夠聽得出來主人刻意注意了，但是在這黑夜中于真仍舊覺得突兀的把自己嚇了一跳。她回頭，發現來人正打開車門從車內出來，即使可見度很低，仍舊能夠看出黑夜包裹下她姣好的身段，那是——kasia。

車上，于真一邊看著這輛捷豹黑夜中漂亮的，仿佛假的一般的儀表盤，一邊聽著車內軟軟流動的音樂，那是她喜歡的約翰列農的ohylove，歌詞講述著生命中初次的愛情是如何美好而又清明，像是朦朧中的海誓山盟。

這個氛圍誠然非常好，但是于真有點煩悶，她不想讓自己對她們產生這樣好的心情，她不允許，她不希望自己被淪陷，就像上次在a國那樣對她們說謝謝，對自己的加害者說謝謝！于真在心里狠狠的強調了一下，然后于真讓自己回憶了一下她們惡劣的行為，很好，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所需要的深刻而又強烈的情感。

于真的視線內出現了一家巴西餐廳。打著領帶而身上的西服又加入了民族元素的侍者站在門口等待她們。顯然，這應該是一家不錯的餐廳。

進入餐廳后，當她們去掛衣服的時候，于真有點驚訝的發現脫下大衣的kasia里面穿著一件精心熨燙的黑色長裙，那件裙子實在太典型了，幾乎就讓人感覺它上面寫著“重要第三次約會”或者“情人節穿著的不二選擇”。于真心里有點埋怨，kasia自己穿得這么精致，也不事先告訴自己，讓自己穿得這么隨意，搞得像是自己的錯一樣。

她們穿過柜臺旁邊的一個單人舞臺，上面有個溫柔漂亮頭發蓬松的男孩在吹薩克斯，他看向自己樂器的眼神專注而投入。這一下子點綴了于真的心情。

然后繼續向里面走，這個店內的燈光昏暗而曖昧，裝潢古典而有質感，旁邊零零星星飄過來幾句葡語。這突然讓于真回想起kasia第一次帶她去一個自己喜歡的波蘭餐廳吃飯，那時候她耳邊也飄散著幾乎聽不懂波蘭語，那時候感覺美極了，像是夢囈一樣。

待她們落座，kasia變戲法一般的拿出了一朵鮮紅的玫瑰，那玫瑰在這曖昧的暖黃色燈光中顯得格外的紅。kasia吻了一下這朵玫瑰，將其送到了于真面前說：“你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誰將繼續掌管天堂。”

聽到這句言下之意夸她是跌落人間的天使的有點彎彎繞繞的調情或者表白，饒是于真剛剛在車上回味了一下自己的憤怒，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她輕輕的呼了一口氣說：“謝謝。”

在侍者為她們上菜上得差不多了的時候，kasia將桌上的牌子翻到背面，示意侍者暫停上菜，不要來打擾。然后她藍色的眼睛深情的看著于真，她問：“你今天高興嗎？”

誠然，今天其實還可以。跟往常比起來沒什么可抱怨的，于真點點頭算是肯定了。

kasia笑笑，她主動的給于真添了一點酒：“你對我們的現在，有什么看法？”

！這句話像是警笛一下一下子搖醒了有點朦朧不清晰的于真，她感覺自己的所謂“回饋的方略”像是一個插件一樣，剛剛有點不穩定，沒有良好的運行。因為今天的kasia，以及今天kasia帶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太像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的她和kasia的相處模式了，讓她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覺得眼前的人仍舊是自己引以為傲的溫柔，善良，同時又是一個為正義而戰的律師的戀人。

于真用手扶住自己的臉頰，她感受到自己冰涼的手的觸感，感覺自己清醒了幾分。

于真笑了笑，靦腆而又羞澀，又帶著一點小心的向往，說：“我希望我們的關系能夠更正常一點。”

“怎么更加正常一點？你能說的得更具體一點嗎？”kasia專注的看著于真，眼波脈脈。

“其實我覺得，現在在倫敦的生活比在a國的時候好了許多你這樣覺得嗎，kasia”

于真的語氣很輕又小心翼翼，讓kasia幾乎覺得于真像是停在花上會被驚飛的蝴蝶一樣，于是她重重的點頭表示自己也和于真有同樣的想法：“是的……我也這么覺得，好像的確要好一些。”

于真表現得好像再收到kasia的肯定之后更加有勇氣了一些：“我覺得，其實哪里的生活都還是有甜蜜的地方，例如在a國的時候，讓我能夠看社交動態……這就很好。現在在這里，我能夠回到工作，這也非常好……我其實現在覺得，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也不是不可以，kasia，我也在努力，就像我那天晚上主動提出的讓步，我就是想讓這段關系對于我來說更容易接受。我也在努力的去……接受這段關系，不是嗎？”于真眼神濕漉而真誠，她看著kasia的眼睛，問她。

感受著戀人無助，可愛，小心的表現和話語，kasia感覺心里癢癢的，像是那晚上才回倫敦，看到赤足的，無助的于真站在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