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平穩,無泱偶爾會去街上看看蔣三的生意,白日里也去林垣的院子里同他一起讀書寫字,更多的時候是在和他閑聊,
這日無泱看著書上政論,忽地心生疑惑,聞道,
“之恒是為何要科考,也是為了考取功名嗎?”
她如今對“功名”這二字稍稍多了些了解,可她畢竟不是平凡人,對許多世俗之物依舊如霧里看花,終究是看不真切,
聞言,林垣一愣,世人皆道金榜題名,這也是頭一次有人問他這樣問題,他不由失笑,見他笑意舒展,與平日冷靜自持不同,
“無泱x情單純,這是好事。功名說的輕渺,有人為錦衣玉食,有人為拜將入相。”
“你是哪種?”
他輕咳兩聲,只余頰邊淺笑,緩緩搖頭道,
“我舊時住在燕京,富庶之地,百姓安居樂業,后來隨父南下,時運不濟,也算見過民生疾苦。為官者不仁,為富者不善,而百姓疾苦無人可知又無處可去。我讀圣賢書,明辨是非之理,便無法再容忍世間不義之事,人生一世,不該為出生所限,我所追求,不過公平二字。”
“我所做之事,也不過是為世間更多人謀一份公平的權利。”
世間萬象,有人在江湖,有人在官場,有人年少得志,有人碌碌無為,
正如郢停所說,這世間本就不公平,多少人一輩子所追求的東西又是多少人唾手可得,命運二字虛無縹緲,無人可選擇自己出身,林垣所為的,不過是一份選擇的權利,即是貧困者拼搏的權利,作惡者向善的權利,以及無數人生存的權利,
這一刻,好似許多毫無交織的人卻無端地聯系在了一處,無泱忽地有了某種類似共情的感受,她許久未說話,半晌后才又端起茶杯,
“那你一定是在做非常偉大的事。”
青年笑意溫潤,茶杯碰撞出清脆聲響,
“長路漫漫,絕不后退。”
這邊無泱傍晚時分才離開林垣院落,而夜se落幕之際,他卻又是敲響了小院門扉,
無泱此時已要回房,聽見風鈴輕搖又走至門口,見是林垣,感到有些詫異,林垣向來講禮數,時辰稍晚便不會再來拜訪,她便也心生疑慮,只猜測他是否有要事,
“之恒?你怎么來了?可是有事?”
青年唇角掛著溫和笑意,手中遞過一個木盒,
“別擔心,并無要事。”
“我來只為給你送東西,見你形容疲憊,想來是最近休息不好,這是我常用的安神香,點上有靜心助眠之效,希望能幫到你。”
聞言,無泱一愣,手上接過木盒,有些詫異他的細心,她并未提過此事,沒想到林垣居然會注意到,
“謝謝···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送走林垣,無泱將木盒放回房內后便拿了換洗衣物轉身去了浴房,
夜里露氣凝重,青石板總是sh滑,可今日她走出時卻心覺奇怪,不知是不是錯覺,今日的路好像沒那么滑,
木門打開,放出一室熱氣,少nv剛沐浴過,身上還透著騰騰的水汽,整個人像一塊溫玉,散發著暖意,
她準備入睡也就穿的輕薄,披風內僅一條單薄白裙,jg巧鎖骨前露出大量皎白皮膚,讓這漫漫寒夜都覺動人,
屋內地龍燒的充足,驅散一室寒氣,無泱正要解開披風,卻忽地發覺異常,視線猛地看向梳妝臺——那里的紫砂香爐此刻正燃著幾縷輕煙,
而林垣送來的木盒已被打開,空落落地被擺在桌前,
瞬間,腦中閃過許多畫面,夢境中的那些預言用上心頭,無泱頓覺背脊發涼,不覺屏住呼x1,緩慢走近幾步,溫度將這香味熏的更濃了些,讓人心神都不覺怠懶下來,
她微微抿唇,戒備地掃了一圈室內,雖并無發現異常蹤跡,但心頭卻始終緊繃,在看不見的地方,指尖早已匯集了一層微不可察的血線,
魂蠱難得,好在她這段時間恢復了不少,而又盡得傳承之法,也不像當初柔弱,便是甍莊有人前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正準備施術之際,無泱卻無由來地心頭一顫,耳后銀鈴發出些動靜,無相鈴向來護主,不過這反應不像敵意,反而像是···親近的意味,
她意識到些什么,心臟不自覺地跳動加速,正當此時,窗欞突然被小石頭砸了一下,
清脆的一聲,打破夜里寂靜,也驅散她紊亂心緒
無泱只覺腦子里很亂,不知是期待還是害怕的情緒一gu腦的涌上心頭,她莫名覺得緊張,好似即將打開的寶盒,沒人知道里面到底是寶藏還是毒蛇,
她一步步走的緩慢,
直到拉開窗戶,那一刻,一雙狹長的眸映入眼簾,
無泱才覺心靜了下來,什么憂心恐懼慌張不安全部煙消云散,只剩下了眼前人,
這人就懶散倚在窗邊,一只手撐在窗臺上支著下巴,而身后是漆黑的夜幕,明月高懸,瑩瑩照亮他的面容,